——桑浦山徒手攀岩重温童趣纪实㈠

攀不上高山，60%是受恐惧心理的影响。战胜自我的恐惧是人生走向巅峰必备的条件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题记①
铸钱洞隐藏着千年的诱惑，人们一批批朝圣般前来，然而，大都无所获，姗姗来迟的我们，竟满载而归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 ——题记②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童年于我们60年代生的人已是一些泛黄的久远的画面，然而，那些久远的记忆却时时在午夜梦回时渐渐鲜亮起来，将我拉向桑浦山——我童年的乐园。其中犹为生动的是，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，大人们带上要洗涤的被褥和我们一大群小毛孩，来到山上那四面奔流喷溅的泉边，大家在水中漂洗被褥、在岩阵中嬉戏玩闹，然后将洗净的被褥平晾在泉边几块硕大硕大的平板石岩上，接着一个个以大字型平躺在岩石上享受午后和煦日光的抚慰……
受不了记忆的一再引诱，我邀上三五好友，在周日上午出发了。车到山下，眼前不再是崎岖蜿蜒的羊肠山道，一条水泥路如玉带般从山上飘了下来，我们弃车开始徒步。离开城市喧嚣的环境，大家如一群脱笼的天鹅，欢快地竞走起来，十多分钟就到了山顶，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，水泥路竟然绕过几座山，往远处延伸。路的左侧，有细小泉水从山崖淌下，本想沿着泉水溯流而上，可惜旁边土壤岩石都是潮湿的，我们又没带工具，所以，还是朝着记忆中的“铸钱洞”挺进。
铸钱洞是很多淘金者的梦中乐园，据说千年前桑浦山下是一片汪洋大海，有海自然就有海盗，其中最大的一支是由一位张姓海盗为头目的，他带领弟兄们渐渐击败吞并其他的队伍，成了这一带的统领，他们把抢来的无数金银财宝藏在桑浦山一个深深的洞穴中，这就是后人所说的铸钱洞。后来，沧海变桑田，海岸线向东南方移动，越来越远离桑浦山，他们也只好搬家了，但掳掠来的金银财宝太多，只能带走一部分，怕留下的那些被别人拿走，海盗王竟将志愿守洞的弟兄数人杀死在洞穴口，让他们用灵魂守护财宝。所以，迄今为止，朝圣般涌来的寻宝者没有一个找到宝藏。又据说，好像有人找到了洞的入口，但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。因此，这一带既成了淘金者向往的乐园，又成了他们的梦魇。
铸钱洞难找，是因为这一带山涧很多，大块大块的岩石顺水从山顶往下攒蹙累积，成了很多蔚为壮观的卵石阵，这些山涧很早时就已鲜有水流（除了连月暴雨），但大小卵石层层叠叠，构成了很多曲折的地道，形成了桑浦山迷宫系，攀爬穿越这些地道很容易迷失方向。然而，对于喜欢玩乐的人们，这却是颇有刺激性的。
一路上，大家边走我边讲铸钱洞的传说，惹得大家雅兴大作，都说不走水泥路，要去攀岩钻洞寻找铸钱洞的入口。于是，我们离开水泥路进入了羊肠小道。大家跟着感觉走，路越走越窄，后来就只容一个人通过，而且是下坡的山路，我们选路边大点的草木借力往下，走到低洼处，不料前面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去路，趴在它的两旁往下观望，见有一平坦宽阔处并有小路往前延伸，但从石的两边跳下去落差很大，就我们几个徒手攀下是不大可能的，正找不到出路，青尖叫了一声：这里有标示！大家齐刷刷朝着她指的方向行注目礼：右边的岩石上，有一个红色的圆圈，圆圈中射出一个箭头，直指左前方。箭头的方向与下面小路的走向是一致的，由此大家认定那是有人走过做的路标记号，真是石重草复疑无路，岩暗标明又一径，突然间大家兴致倍增，分头找路想办法。
我趴到巨石下方东瞅西望，发现左下角有一个窟窿，斜望过去，可以见到下面，目测那落差，跳下去问题不大，但窟窿较小，人必须缩身才能通过，我招呼另一个同伴在边上守着，自己卸下背囊，试着挤下去，还好我个高，俯卧、两手一推，借力往下，刚好脚就踏到地面了，闭眼闭气缩身蹲下，人已在石下，转身爬出去一看，果然有路！就招呼大家下来。一个个如法炮制，下得石来，兴致又增加了好几分，沿着石壁往前，居然又见到一个相同的朝上的路标，那里岩石错落但呈不规则梯形，我们爬了上去，眼前是整片延伸到山下的大卵石，大家兴奋得高声大叫，拿出相机谋杀内存。
接下来，跳石开始了，卵石乍看距离很近，其实石与石之间缝隙很大又凹凸不平，从这边的大石跳过那边的大石，没有勇气是做不到的，因为从石缝往下看，有深深的沟壑、有错落嶙峋的怪石。借着刚才的乐劲，我跳过另一边，想往前再跳，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发紧，心理掠过一丝寒气，脚有点软，后面石那边的春说：“呀，我头晕，我有恐高症！”我的心咚的一下，这话像锤在心坎上，正中要害，看着底下，我的脚抬不起了，迟疑了一会儿，我回过头对她说：“没事，我也恐高，但你看我刚才就从你那儿跳过来，什么感觉也没有，过来！”嗖的一声，春就在我身边了，后面几位也鱼贯跳过来，我守在石边接应，内心的恐惧渐渐消散。春径自开路去了，一路忽上忽下，石的地形起伏很大，春始终是最前的一个欢快的跳跃者，还频频回头告诉身后的我们哪里怎么用力哪里手脚如何配合，看着勇猛的她，我也不甘示弱，跳多一两处，心也不慌乱了。
一路上，大家情绪高昂，但那路标却像与我们玩捉迷藏一样，上下左右逗着我们，大家心中久违的孩子气纷纷“喷薄而出”，聚在一起一合计：分头找！谁找到了就大声吆喝，在前头开路。主意已定，就没什么可以难住大家了，走、跑、爬、跳、跃、攀、匍匐潜行，什么招都用上了，每个人都满头的汗、满身的泥灰，但两眼发亮、精神抖擞。
两个多钟后，我们又置身岩石下的地道，沿着路标朝前爬行，来到一个岔路口，路标指示朝前，但前面阴暗，青往右面探路，回来说地道中有一股很大的霉味，应该不对，华与春往左面光线较亮的地方攀爬上去，听到华的声音说到山上了，空气很好，但没有见到路标，大家上来再说吧，又听到青与莹的声音说有了有了，这边有路标，就是这里很窄小，不知道大个子的群上不上得来，我在底下的岔路口传着她们的话。当大家决定朝青发掘的路走时，我发现确实难度不小，一个三角形小孔，只能容一人缩身站着，要爬上去最好的方法是臀部先坐到上面去，但上面的岩石高近1米，必须用两手支撑着左右攀上。我们平时很少锻炼，臂力不足，莹正尝试腿先上，但空间不够，弯着膝盖就没有空间动弹了，转来转去变换了很多姿势还是不行，最后用青说的方法才上得去。到我了，问题真的很大，几个人里就我骨骼大、个高，我要一边闭气缩身一边使劲用两手撑左右的岩壁抬起臀部，试了几回，憋得满脸通红才上去。又听到青的声音：路标断了。大伙赶紧去看，原来，圆圈中不再有箭头，代之是一个实心点。环顾四周，我们在半山，已出了卵石阵。半山负离子多，空气异常清新，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之后，才发觉又渴又累，大家一个个东歪西倒在草丛中，以水代酒，犒劳自己。
本来，地下迷宫没有现成的路径，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能力来选择走向、确定路径，没有开始也不知道尽头，它有着未知的惊险和恐惧，幸运的是我们竟然走入了一条有路标的巷道，所以虽有着惊险，但内心有种塌实感，它使我们不致慌张，使我们可以笃定地潜行，不管眼前有什么艰难，我们都相信可以克服，这对我们这群第一次徒手出来攀岩钻洞的弱女子来说，确实是难得的运气。当大家唧唧喳喳大谈运气的时候，其实，更大的幸运正在前方等待着我们。
我们所处的是两山间的谷地，抬头见垒蛋似层叠着大小岩石的山顶上，有一块僧帽般的大石，上面有红黄两面旗帜在风中飘扬，又见一个人站在旗帜下，大有直接霄汉、惟我独尊的气势，我们突然有所震撼，指着他，屹立山之巅的欲望升腾了上来。“上去？”“上！”大家没多想就一致通过，但看看前后左右，好像没有路径，于是朝着山上喊话，问那个人怎么上去的，他说可以下来带我们。接着，我们看到了一幅电影里特技镜头一般的画面：那人飞檐走壁、如履平地地在大小岩石上直线飞奔下来。目瞪口呆了一会儿，我们朝他喊：“别下来了，我们不可能像你那样走！”话音刚落，他已站在我们面前，笑嘻嘻地说：“你们没有尝试过，怎么就说不可能呢？爬山攀岩有一定的技巧，但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。我会协助你们，帮你们登上那山巅。上去了以后，相信你们会有一种全新的生存感悟。”
就这样，我们认识了炀。
炀先检查我们的鞋底，又告诉我们如何转腰用胯移脚，然后带着我们披荆斩棘、上窜下跳，开始了心脏在嗓子眼儿与心窝儿之间来回窜动的攀岩运动。有了刚才在地下迷宫里的经验，加上他的悉心指导和鼓励，这回的运动难度和量级虽增大了，但我们却感觉很轻松，我们惊奇地发现，“不可能”真的在渐渐变为“可能”。山巅在望，但是，最艰难的时刻也到了，一块大岩石，呈60度横在我们前面，高三米多，在上半部有3根小铁棒，石下有一张简陋的木梯子（这些都是炀与朋友在这里玩攀岩留下的），我们望着上面蓝蓝的天，看着下面层层叠叠的石阵，大家徘徊着，恐惧和胆怯又在每个人心中占了上风。炀看到我们大家的神情，二话不说就猿猴般攀上了岩石，转身又轻快地“走”了下来：“你们看是不是很轻松？大家都能上去的！这算不了什么。其实，攀不上高山，60%是受恐惧心理的影响，记住，先把怕放在一边。来，谁先上？”我们十眼相对，眼中充满犹豫与观望，青环视了大家一圈，决断地说：“我先！”卸下身上的包，她跳上木梯子，小巧玲珑的她非常灵活，在炀的指导下往上攀爬，我们在下面紧张地看着：她抓住第一根铁棒了！第二根…第三根…哇，上去了！大家疯狂地鼓起掌来。“上来，都上来！一点都不可怕！”青居高临下、玉树临风般笑得很欢快，大家得到莫大的鼓励，炀也笑笑说：“要相信自己！”他站在梯边期待地看着我们，像一尊守护神，大家相视一笑，行动开始了，华第二、我第三、莹第四、春殿后，不一会儿都上去了。果然，只要战胜内心的恐惧，令人却步的陡岩也可以轻松地攀上！站在山巅，我们欢快地对着群山呼喊：“耶——我们上来了——我们战胜恐惧了——”
炀赞赏地看着我们，我们也感激地回望着他。我们内心对炀有很多的感谢，炀以独特的方式，让我们体会了攀登的乐趣，让我们领悟了战胜恐惧提升自己勇气的方法。
这次桑浦山之游，激发了我们每个人的潜能。铸钱洞的门仍然没有找到，但在铸钱洞边上，我们得到了新的生存感悟，我们探寻到一种全新的生存方式，懂得了战胜困难的关键，这是洞中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无与比拟的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
2005年12月11日